格瑞、安迷修和艾比是老师。

含瑞嘉/卡雷/安艾的亲密关系（不一定是爱情）要素，请酌情食用。

- 前十个 -

11.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的随堂作文题目是《我最喜欢的一个人》，卡米尔在课上一筹莫展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是个很好发挥的题材，但他自觉已经江郎才尽。

        上个星期的作文课后，格瑞老师叫他到办公室去。卡米尔的三篇作文在桌上整齐地摆了一排，小朋友斜睨过去，三个分数都很高。他放下心来，坦然对上老师的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格瑞说：“你知道老师为什么喊你过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卡米尔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因为你的作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有什么问题吗？蓝眼睛发出沉默的质疑。不仅字迹工整、连涂改痕迹都近乎没有，这对小学生来说已经是相当难得的水准了！

        “卡米尔，”格瑞老师似乎在努力摆出温和的模样，“老师一直觉得你作文写得很棒，感情真挚，书面漂亮。但是，你已经连着写了三次隔壁班的雷狮同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吗？卡米尔一愣。他的脑中霹雳般闪过过去三周的题目：《我爱我家》、《愉快的假期》和《难忘的一件事》。好像确实都写了大哥，也靠着真实的叙述和丰富的情感被老师夸奖、在全班面前朗诵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觉得，你的生活应该也有其它丰富多彩的地方吧？其实可以试着挖掘下别的乐趣，比如跟朋友、父母间的交往之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，且不论那才是真正无趣的事情，由老师您来跟我说生活乐趣什么的真的有说服力吗。卡米尔在心里回绝，不祥预感升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算老师对你的一次批评，也可以当成一次挑战。”格瑞表情有了细微变化，非要说是从温和的面无表情变成了严肃。卡米尔一时悚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最近三次作文课，不可以再写雷狮了。”

12.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五分钟过去了，卡米尔望着雪白的稿纸，如丧考妣。

        干脆随便编点什么上去吧。假的也无所谓，反正老师不会核查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会这样呢？明明该是那么快乐、可以尽情表达自我的写作课，却变成了这幅光景。卡米尔十岁的人生中首次体会到了成人世界的虚伪寒凉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咣当一声巨响。卡米尔抬头，只见前排那个比自己还矮的金毛小子啪得扔了笔，站起太快带翻了板凳。他倒是头也不回，径直往讲台上跑。

        啊，嘉德罗斯。上次差点把大哥扔下楼去那个。卡米尔对他印象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格瑞！”嘉德罗斯很没礼貌，直接喊着老师大名，“我不写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格瑞从一沓卷子里抬头，波澜不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。”小霸王理直气壮，大大方方，“反正交上去也是你改，就不用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行，”格瑞说，“那也要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必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管你写什么我都会看，每位同学都是一样。”老师的声线听不出丝毫情绪，“现在下去完成。五百字，下课交给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

13.

        与此同时，安迷修老师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事情就是这样，被她们觉得很危险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，艾比老师！虽然是不情之请！”安迷修双手合十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请帮我做下那些孩子的思想工作吧！说点好话也好，让她们发现我的魅力之处也好，只要别让家长找上门我就满足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在担心被家长找上门，你这心态真让人不好评价。”艾比双手插兜，眯起眼睛，“我又不是班主任，和她们也没什么接触，你要我帮我也不知道能干啥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，女老师和女同学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想多啦，现在小朋友谁愿意没事和老师谈心。”一脚踩上板凳，艾比俯视得以与安迷修视线持平。她拿起桌上练习册，对着棕色呆毛拍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自求多福吧，姐会为你祈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艾、艾比小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兴许是被浇灭了希望火苗，安迷修悲从心来，一时不能自制。身体下意识前倾，下意识要从与自己身高相仿的人上找到慰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靠了上去，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世界上有一种可悲，即是在想要一个温暖怀抱的时候，却不幸撞上了墙——此处墙本身也是另一种可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安迷修，”艾比声音几乎是抖着的，“不对学生下手，你就来找我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啊，虽然不愿承认，但我确实比一般女人要娇小一点……以前只觉得你这人有点奇怪，原来真的是有这种癖好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！等等！艾比小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安迷修老师。”女孩绯红的眼中盈满了羞愤的泪水，一时让安迷修的话语都卡在喉中。他手足无措，看着艾比跳下板凳，紧紧咬着下唇。他几乎不能想象将出口的会是什么，只觉内心比预想还要疼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……看错你了！”

14.

        格瑞老师拍拍安迷修老师肩膀again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算我求你了，”安迷修把脸埋在手中，“格瑞，说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呃……”寡言的教师思考了一会儿，“为什么不接受设定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设定啊！！！”

15.

        作文课妥协的结果，是写了五百字的帕洛斯。

        拿到一如既往的高分时，卡米尔羞愧得无地自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把作文卷成纸筒塞进书包，打算回去就扔到河里，让它永远消失在世界上。老师也似乎有所觉察，没有要他上台去讲。

        帕洛斯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视线瞪了一个下午，毛骨悚然，两天不敢找雷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哎，卡米尔，问你个事情。”雷狮蹭到卡米尔桌边，打断了他作业的思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，大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说你们昨天发作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咚。卡米尔心脏一颤，险些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然后你们班那个嘉德罗斯，上去讲了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对。”卡米尔说，“老师说他写的情感真挚，虽然书面很乱，但比过去有很大进步，值得表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些都无所谓，我问你，他写的是你们老师吧？”雷狮看上去憋了好久，几乎要马上爆笑，“我的天，真是？！天哪，我当时真该逃去你们那边看个热闹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谁知道会闹成那样。卡米尔回想着前天的一切。说实话，他还有点佩服对方的勇气。他写雷狮的作文就从不敢给当事人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过你们那老师、叫格瑞吧？知道他写什么还让他读，是故意喊他出丑啊。”雷狮语气一转，“看着六根清净的，果然不可貌相。“

        他说了一个很厉害的词吗？卡米尔没大听懂。他只能回想当天的场景。嘉德罗斯站在前面讲台，格瑞老师在后面靠墙站着；一个毫不顾忌地念，一个无波无澜地听，其他小朋友笑成一团。

        卡米尔没有笑，他当时呆滞了。直到嘉德罗斯念完跑下台去，才想起去望老师的模样。靠对表情敏锐的觉察力，卡米尔觉得，那时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前来的格瑞确乎在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不过也无所谓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话说卡米尔，听说你们这次题目是《我最喜欢的一个人》？拿来看看吧。”

TBC.